「恭迎吾主之降临!」
红裙女伏在地上,神情癫狂。
与之伴随的,是她身后邪教徒整齐地伏倒在地的声音,以及相同的话语:「恭迎吾主之降临!」
只有无名者,仍站在那里,抱着臂地哂笑着,在伏倒的人群中显得无比突兀。
白色的圆球越来来清晰了。
红裙女从地上抬都头,双目赤红地看向这个球体。
她感觉到了,神正注视着她。
是的,那就是神,无可置疑的神。
典籍中,从来没描述过虚无之主是什么样子的。
有人说他穿着黑袍,因为那是夜的像征。因为他是要把永恒的黑夜带给人类的,所以黑袍就是他的象征。
也有人说,他戴着面具。因为他真实的面孔,千变万化,其间的种种都是弱小的人类挣扎哀号的景象。
而虚无之主的真实形体,其实是虚无的。
虚无之主本来自于无,其本体,自也当是虚无。
只是因为凡人无法接受无形的事物,所以才为其假想了一个形体。
红裙女原以为这样的一个来自虚无的形体会显得飘渺,或者如某些不信神的人所言,来自于她日常生活的积累。
然而今天她知道,她错了,那些不信神的人也错了。
她的神明,是如此的真实,又是如此的超出她的想象。
又或者说,这样的一尊神明,才是她和所有人类想象的终点。
红裙女凝视着从空中浮现的神明,心情越发狂热。
虚无之主是完美的,所以是一个球体。
虚无之主是全知的,所以生着三只眼睛。
虚无之主是变化莫测的,所以生有不断起伏的绒毛。
红裙女呆呆地看着前方,忽然从心中生出一道警觉——不可直视神!
红裙女背后的布料,立刻被冷汗打湿了。
神明的尊严,又岂容她这草芥一般的生命冒犯!
她于是低下了头,对她信仰的神明更加虔诚。
「恭迎吾主之架临!」红裙女再一次朗声说道。
她的身后立刻响起了起伏的应和之声。
「请吾主赐予世间真正的安宁。」
红裙女虔诚高喊,她身后的教徒随后诵念。
「请赐予吾等力量,平抚此世之纷争。」
三十七人在后方齐声低吟。
「请赐吾等以新生。」
这句话后,红裙女与那些邪教徒全都埋首于地,静静等候神明的垂青。
而在遥远的另一个地方,柳树人靠着毛球软软的身体,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。
自从听到了那个女人的声音,柳树人就和毛球一起坐到了祭坛的中央,等候着可能来临的传送。
但是,毛球的身体实在太软了,柳树人靠在它的身上,间或听着那女人逐渐变得杂乱无序的声音,不知不觉就睡着了。
一直到现在,柳树人忽然感觉到了不知从何处而来的一股寒意,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。
这时正是红裙女沉默的时刻。
柳树人听见那女人说「赐吾等以新生」,颇有些茫然。
于是,他下意识地说道:「想要什么,自己拿不就行了!怎么还要等着人赐予?这奴性免也太强了吧!」
红裙女愕然抬头,猛地又想起「不可直视神」的训戒,慌乱又把头低了下来。
她的身体一阵颤抖,艰难地说道:「是。谨遵吾主教诲。」
「连『主人』都叫上了,这人已经没救了。」柳树人咕哝道。
边说他边揉着眼睛,琢磨着要不要接着再睡一会。
而那红裙女听见了他的话后,身体的抖动更强了。
她身后的教徒,更是低声地议论起来。
「吾主刚才说,咱们和奴隶一样,是这个意思吗?」
「这个不是重点。吾主说力量应该自己去取……那要咱们怎么取啊?」
「咱们等了这么久,不就是等着赐力量吗?」
「可是现在什么力量也没得到……」
「难道咱们非要冲上去不可?」
「住口!你是在渎神!」
红裙女听到身后嘈杂的声音,只觉得血从脖子向上涌,不过片刻,她就羞愧得面红耳赤。
「住口!」
红裙女回身一声暴喝,立刻又立在那白球的前方,恭声说道:「吾主,请原谅吾等凡人的粗陋见识……」
没等她这话说完,她忽然听见白球的方向,传来了阵阵鼾声。
虚无之主,他,他……他睡着了?
红裙女呆呆地站在原地,不知如何是好。
「傻瓜。」无名者发出一声哧笑。
他已把重心在两脚之间来回转换了许多次,站得已经有些不耐烦。
只是发生的一切,让他觉得有趣,他才半晌没有作声。
而现在到了打破沉默的时候了。
「一个真正的傻瓜。」无名声声音沙哑地笑道。
「无名者!在真神面前,请你管好你的嘴巴!」红裙女压抑着怒火。
「真神?真神又在哪呢?」无名者问道。
「真神就在你的面前,而你却装聋作哑?」
「您从何处得知,您眼前的就是神明?是您的心,还是您的眼?是您的脑,还是您的耳朵?」
「当然是我的信仰。」红裙女冷冷地说,「只有我的信仰作不得假。」
「可您的信仰却是假的。」无名者说道。
「在吾主面前,我本不欲与你多计较。」红裙女握紧了手里的木杖,满手的青筋,「但是既接连不断地口出狂言,就休怪我不客气!」
言次,红裙女的裙摆迎风展开,整个人如幽灵一般向无名者飘了过来。
面对她的逼近,无名者终于不能像之前对付普通的邪教那样随意。
他终于向后退了一步。
但即使如此,他沙哑的声音仍不改轻松的腔调:「您的不客气,又能对我怎样呢?您明知道您的手段对我不起作用。」
「而你又能怎样?你那装神弄鬼的伎俩,在我面前同样无法生效!」
红裙女在空中划过曲折的轨迹,每划过一处,就在虚空里留下一道残缺不全的影子。
每一道影子的手中都擎着一根杖,每一根杖所指的角度都不相同。
但唯有她们杖上的杀气是相同的。
当红裙女的真身来是无名者的面前时,她忽然一声爆喝!
漫天的红影,全都向无名者扑了过去!
「这,这是……」
一干邪教徒中,有一人声音发抖地看着这扑天盖地红影。
「圣女大人的绝技……」另一个教徒声音干涩地说。
这些人彼此对视了一眼,都从对方面具的两孔洞里,看出了苦色。
这一招扑天盖地的绝技,在这个秘密的教会中一直只是传说。这传说当然是他们的前辈流传下来的。
只是,所有目睹过这一绝技的前辈都不在人世了。
这些教徒只记得前辈们的叮咛:见到了漫天的红影,一定要躲,必须要躲!
前辈没说为什么,但是在场的教徒全都心知肚明。
所以他们立刻如惊鸟一般散开了!
「轰!」
震天的一声响!
红影汇集的中心,腾起了巨大的烟柱!
而这间房子的房顶,也不堪重负地倒了下来!
外界的天光,伴随着狂风与碎石 ,扑向了在场的每一个人!
侥幸存活的教徒趴在一截断墙的后面,惊骇欲绝地看着那如同被重犁翻过的土地。
在这样的恐怖一击下,没有人可以活过来!
然而烟尘散去,无名者却还站在那里。
他有点气喘,但站得笔直。
而他身上的长袍,则又多出了许多窟窿。
这些窟窿之中没有血,也不见白骨、肌肉一类的物质,只有一团团黑漆漆、黏糊糊的东西,不停地蠕动着。
侥是红裙女这样狂热的邪教徒,看见了这一幕,也仍不住喉咙里一阵蠕动,低骂了一名「恶心」。
「这还不是拜您所赐。」无名声低笑,「况且,左右不过是一具肉体,又有什么恶心可言呢?」
「像你这样的人,居然还能活着,可着实令我震惊。」
红裙女冷笑,一把撕下了大片的裙摆。
她的两条修长而雪白的腿,立刻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之中。
红裙女上身弓起,双腿弓步错开,重心放得极低,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补向猎物的猎豹。
在她的双手之上,那根木杖已经不见,武器换成了两把毒牙似的匕首。
这一对闪着幽光的匕首,从前只藏在暗中,却已饮过不知多少人、兽的血。
今天,是它们第一次暴露在人前。
而无名者,则是另一副姿态。
他的双手仍然下垂着,身体都无视了引力,悬浮在了空中。
他周围的空气,全部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扭曲了。照向他的光线在这乱糟糟的空气里七扭八歪地拐来拐去,拐得晕头转向,使得无名者的身体在其他人的眼中忽大忽小,有时忽然就消失不见。
在他身边悬浮的无数石头,也都和他一样地忽大忽小,忽而消失不见。
而这样的消失,却是真正的消失。
两人的对峙,只持续了短短的一瞬。
下一刹那,红裙女的匕首裂开了空气。
而无名者的身上,则爆发出了许多凝如实质的黑光!
这黑光与红裙女的无形杀气一相接触,立刻就把天空崩成了无数斑驳的碎块!
在这一击之下,天,竟仿佛碎了!
而这却仅仅是开始。
随着红裙女的进攻,无名者也如巨大的撞捶一般向她冲了过去!
没有人能跟上这两人的速度。
从半空到地上,从地上到地下,一连串地爆发出无数声巨响。
因为这样的巨响太过密集,竟然连贯成了一道持续不断的巨大轰鸣!
那些侥幸未死的邪教徒,听见了这样的响声,立刻就两耳冒血,昏死了过去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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